明月引

是非成败转头空,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?

罗贯中和杨慎,轻松写文游山玩水(罗攻)

私设如山!从来不写夕阳恋。

虚构!(要不然你以为这怎么兄弟情?杨慎在罗贯中死后八十年才出生!谁弄的三国演义开卷诗!误人子弟)

冷圈(可能就我一个人粉吧……)

人设属于历史书,ooc是我的保护色。

(1)

他是在望湖楼上看见这‘大明第一才子’的。

杨慎是那种极度书生气的温文尔雅,几乎带了些弱不禁风,眉眼绝伦,像泼墨的山水,一身浅灰布衣却削不掉他身上半分从容。

几乎不像他那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。

罗贯中笑着与他举杯对酒,杨慎微微颔首,他乘机忙道:“早闻杨公子盛名,不知可否赏脸作诗一首?”

本安静的诗人都躁动不安,罗贯中托腮看着从容淡定的男子,脸上丝毫没有出难题的不自然。

杨慎依旧坐着,闻言看着他:“不知罗兄是想要行酒令还是击鼓令?”

罗贯中见他应了,颇为讶异,杨慎淡淡拍了拍袖子,蓦地听见一句:“行酒击鼓过俗,便烦请杨公子来一首《临江仙》,论一论这三国,不才身上没有银两,便用一壶桂花酿抵罢。”

杨慎颔首,扫过桌上罗贯中刚拿出的玲珑小瓶:“烦请笔墨伺候。”

宴上的小厮连忙拿了笔墨纸砚,杨慎拿笔,轻轻拿起小瓶,将酒倒入口中。

众人惊诧,罗贯中此时也是一惊:“杨公子,莫要反悔!”

杨慎笑道:“既是罗兄所托,慎不敢。”

他坐着,一边研墨,一边眺望着望湖楼下水天山色,一渔翁摇橹而过,高昂的歌声震了小楼……

杨慎蓦地起笔。

“滚滚长江东逝水,浪花淘尽英雄!”

有人撇嘴,阴阳怪气道:“杨公子,旧事重提,非君子。”

杨慎未理,修长分明是书生的手指一顿,铿锵有力的金错刀体凝了那烟雨的琼华,像难复的南朝寺院,如易老的冯唐:“是非成败转头空,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?”

“白发渔樵江渚上,惯看秋月春风。”

“一壶浊酒喜相逢,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谈中!”

杨慎撂笔,微微颔首:“慎不才,一时只能作糟糠一首,便权当为诸位抛砖引玉罢。”

在场众人皆惊。

罗贯中抬手行礼,手心朝上,竟端端是个晚辈礼,杨慎扶住他的手:“罗兄大我三岁,慎当不起。”

罗贯中一笑:“先生赐我开卷诗,我为先生敬晚礼。”

杨慎看着他,马上便从这话中品出玄机:“罗兄这是要著史?”

罗贯中收了礼:“不是史书,传奇而已。”

杨慎一笑:“慎才疏学浅,幸而对着三国兴趣颇深,不知罗兄可否带慎?”

罗贯中举酒:“杨弟若如此说,自然是肯的。”

杨慎笑着与他碰杯:“既如此,以酒为盟,慎与罗兄共谱。”

望湖楼上少年之盟,望湖楼下水天一色。

(2)

“用修?”

杨慎悠悠倾了酒杯,隔舱望着罗贯中的身影:“罗兄,到了赤壁?”

罗贯中淡淡嗯了一声,杨慎便起身走了出来。

渔火尚未暝,映着岸边,出了些许浅淡的郎红。

“还真是赤壁了。”杨慎惊叹道。

罗贯中却沉吟不语,杨慎轻道:“罗兄准备如何写赤壁之战?”

罗贯中一笑,手指轻轻划了一下衣襟:“诸葛善守成,若是诸葛好战,该当何如?”

杨慎看着他:“罗兄这是要……”

罗贯中看着漫天的暮色:“周瑜翩翩公子,却英年早逝,委实废了他这身本该施展出的本事,听渔家所言说诸葛当初曾为空城计……”

他一拍大腿:“既生瑜,何生亮。”

杨慎颔首:“那罗兄准备,周瑜何如?”

罗贯中沉吟着,站上船头。

杨慎含笑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,低头拆开了火漆。

是父亲的笔迹。

他低头扫过,笑容顿时消逝。

“慎吾儿,科举之日将近,愿君早归。”

接下来他没敢看下去,大概就是些什么“若不还家,除卿之位”之类实在没什么威慑力的话。

他叹了口气,封了火漆,看着罗贯中,终究没有扔。

罢了,就当是他杨慎放浪了这几年,总该孝顺父母了。

他阖了眼,蓦地想起张继一句:“江枫渔火对愁眠。”

的确是对了愁眠,都眠不着了。

他扔了信,走出船舱,环上那人脖颈,果真听见那人颤抖着的一声:“用修……”

他吻上那人耳廓,再无他言。

㚻也。

不知是过了多久,他听着罗贯中浅浅的呼吸声,蓦地响起‘砰’的一声。

船到岸了。

他起身,感到风刮起他的圆领宽袍。

便是苏子瞻一句:“小舟从此逝,江海寄余生。”

可惜是相反的了。

(3)

“杨卿,你怎么看?”

嘉靖帝淡淡的看着静立的那一抹绿色身影。

杨慎出列,手持玉板:“臣惶恐。”

嘉靖帝玩味的看着杨慎:“惶恐?朕看杨卿招着二百多人,”他抬了抬下巴,“可不惶恐。”

杨慎垂着头,分明是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,嘉靖帝险些以为他心虚至极,却又猛地看到一张文质彬彬的脸颊。

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有些弱不禁风,眉目似泼墨的山水,一身青衣挡不住那一身从容正气,凛凛秋风刮过,刮不走那挺直的腰板,他怒骂道:“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,仗节死义,正在今日!”

没人知道这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如赴死般说出这话来的,嘉靖帝也是一惊,随即喝道:“还不拉出去,三十板子!”

杨慎推开拉着他的人:“慎未瘸。”

这铮铮铁骨的下场无外乎是罢职和打板子。

杨慎生生咬碎一口银牙,青色衣袍血迹斑斑,听着一旁的太监高声数着:“第十板……”

撑不住了。

他本就官吏出身,细皮嫩肉,挨到第十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。

模模糊糊中,他忽的又想起了罗贯中。

罗兄的书……已经写到第四十九回了……

他一瞬间无比希望这板子打的再快点,让他早日熬过去,罗兄还等着他,这破职罢了便罢了,罗兄才写到赤壁之战……刘备还没有称帝……

他咬着牙,听着板子打在皮肤上的‘啪’声,天在旋地在转,冷汗从鬓角滴下,他勉勉强强竟听到了太监惊讶的数声:“第二十板!”

杨慎阖了眼,疼痛的想起少年当初眺望赤壁,笑着谈道:“若是我,定要让周瑜之才到诸葛之上,要不然委实浪费。”

几日前还与罗兄相赠尺素,道好的去望湖楼……

他想着,终究还是不敌的垂下了头。

-

当嘉靖帝来看的时候,这大明第一才子早已半死不活,奄奄一息的吊着口气。

嘉靖帝看着那染血的青色衣襟,叹了口气。

可惜了这文采斐然,竟跟那群快入土的老学究一样讲究。

他闭上眼,狠狠心摆了一下手,杨慎便被扔了出去。

他自然知道这么贸然行事定会再次被谏,不过。

嘉靖帝冷漠的裹了裹龙袍,尊父亲为皇考,是必须的。

(4)

杨慎就这么在冬天被扔出了宫。

冻的发冷发酸,全身上下像被扔进了冰窖中,偶然有点呼吸出的暖气,让他几乎痴贪的依附着。

隐隐间听到一声叹息。

他张嘴:“罗兄……”

抱着他的人很吃力,却很温柔,带着些许叹意的声音传来:“用修,杨大人,争个什么强啊?《临江仙》是白写的?”

杨慎全身上下疼得厉害,没敢给他争论,却隐隐感觉身上被披上了衣物,耳边还是人轻轻的话语声:“这样也好,省得你二十多岁都临江快成了仙,这么傻的人,能不能陪我留在人间?”

(5)

杨慎身上的伤养了一个月才快好。

望湖楼怕是去不成了。

他安静的披衣坐着窗前,无奈的看着外面冬雪潇潇,时不时扭头看着书案上奋笔疾书的罗贯中:“罗兄……写到第几回了?”

罗贯中于是恰好趁着这问章数的时间,明目张胆的搁了笔,走到杨慎身边,轻轻笼了笼他身上的衣服,感受到因粗茶淡饭而清减的纤腰:“楚王好细腰,宫中多饿死,我又不是楚王,多吃点。”

杨慎顿时明白,无语的看着他:“罗兄,你这几年才写了四十多回,不愧疚吗?”

罗贯中抱住他:“杨大人,旧帐是不是该论一论了?当初杨大人强抢民男,不才被夺了清白,受辱至今,于是茶不思饭不想,能提笔写出四十多回,已是万幸。”

杨慎冷冷的推开他:“这事也是该论一论了,不才没有龙阳之好,敢问阁下,可以走了吗?”

罗贯中躲过他的手:“山有木兮木有枝。”

“心恨君兮君不知。”杨慎冷冷的对道。

罗贯中坐下看着他:“不知此恨何意?是此恨何时已,还是恨不相逢未嫁时?不对,杨大人尚未娶妻。”

“邻巷秦罗敷,温柔而娴美。与我有衔草,自然要报之。”

“杨大人出口成章,佩服佩服,只不过莫忘了刘兰芝啊,这一入侯门深似海,只愿你还记得这作文的萧郎。”

“滚。”

当初对着赤壁高谈阔论的少年,是怎么长成这副地痞无赖之相的?

可恨他还喜欢至极。

杨慎望着初霁的天色,不禁轻想,兜兜转转,竟回到了原地,也是蛮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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